2022年10月22日，由华东师范大学文明互鉴研究中心与法国东亚研究所（IFRAE）、法国东亚文明研究中心（CRCAO)联合主办的“汉学与人文社会科学：方法论座谈会”在巴黎的法国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INALCO）举行。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汉学系的王论跃（Frédéric Wang）教授首先介绍了与会学者以及会议缘起。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杨国荣以视频形式发表了开幕演讲。杨教授首先从宋学与汉学之分论及历史与思想的统一，并由此分梳了人文学科如何研究的问题。同时，他指出，近代以来中国人文学科又面对中西关系，中西交融构成了当代人文学术建构的重要前提。上个世纪初，王国维曾肯定：中学与西学，盛则俱盛，衰则俱衰。杨教授赞同这一看法，并认为中西之学的互动是当代人文学术发展的重要背景。

杨国荣教授视频演讲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汉学系主任汲喆教授以《从〈封禅书〉到“互渗律”——法国社会学与汉学的早期互动》为题做了分享。汲教授通过对汉学家沙畹（Édouard Chavannes，1865-1918）与人类学家布留尔（Lucien Lévy-Bruhl，1857-1939）学术交往的研究，证实沙畹确曾将《史记·封禅书》的译稿寄给布留尔。然而布留尔从未引用沙畹，其互渗律（la loi de participation）可以追溯到柏拉图的“分有”说，对中国的看法则更多来自于高延（Jan Jakob Maria de Groot，1854-1921）。沙畹与布留尔的对话并不成功，沙畹期待中国事实可以通达一般理念，布留尔则尝试将中西不可化约的差异本质化。

汲喆教授报告

德国特里尔大学（Universität Trier）汉学系主任苏费翔（Christian Soffel）教授的报告题为“The history of the terms ‘(Neo-)Confucianism’”。苏教授梳理了拉丁文“Confuciani”、法文“Confucianisme”、“Néoconfucéens”等术语的起源与早期用例。Confucianism在17世纪带有消极色彩，19世纪唯物论兴起的背景下则转向中性；Neoconfucianism原本关联于宇宙论（阴阳、气等范畴）。汉学有必要对这些术语进行反思。

Christian Soffel教授报告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雷阳博士的报告题为《沙畹与法国汉学的方法论转型》。雷博士在汲喆主持“法国汉学经典译丛”中负责翻译沙畹的《1193年：中国对未来皇帝的教育》（“L’Insruction d’un Futur Empereur de Chine en l’an 1193”）一文，并与齐鲁工业大学秦国帅老师合译沙畹《泰山：论一种中国信仰》（Le T’ai Chan: essai de monographie d’un culte chinois）一书。《泰山》体现的方法论有三大特点：1，运用多种类型资料；2，对文本进行逐字的翻译，并加入大量页下注；3，以多种形式呈现同一份资料。在梳理了欧洲学界对《泰山》的各种评论及沙畹的回应后，雷阳老师作了三点总结：1，文献是串联法国汉学史各个阶段的基本线索；2，对于谁是汉学家的问题，沙畹本人很少说自己是汉学家，而认为自己首先是历史学家；在当时欧洲学者的普遍观念中，汉学家必须掌握的基本能力是语文学能力；3，重构汉学史可将制度史与人事史结合，以群像研究（la prosopographie）展开思考。

雷阳博士报告

蒙彼利埃第三大学（l'Université Paul-Valéry Montpellier 3）副教授马骏（Félix Jun Ma）作了题为《关于法国学界治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些个人观察及思考》的分享。马副教授首先介绍了法国学界治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些研究方向和大致的趋势。法国学界治中国近现代史从纪业马（Jaques Guillermaz）和谢诺（Jean Chesneaux）开始。近几十年来，法国的中国近现代史研究对传统政治事件史着墨较少，对社会史兴趣更大，在地方史、城市史方面有较多成绩。法国汉学家对中国近现代通史做了不少努力。近年来研究晚清民国的人数减少，研究共和国史的人数增多。法国近现代史研究有两个特点：第一，以问题为导向，这与法国的学术训练体系强调问题意识（problématique）有关；第二，跨学科的研究方式，法国汉学家认为没必要将历史学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严格区分开。

马骏副教授报告

旅居巴黎的上海交通大学哲学系姜丹丹教授的报告题为《以会通作为方法》。姜教授从中国哲学合法性争论引入，论及阿多（Pierre Hadot）的精神修炼（exercices spirituels）与中国工夫论何以链接的问题，认为不能忽略中西交通史中已有的渗透。姜教授以汉学家程艾蓝的《中国思想史》为例，说明探索中国传统内部儒道会通的意义。平行比较或等同置换都会造成模糊，让不同文化之间产生对话，需要清楚明白地了解各自的脉络与差异。

姜丹丹教授报告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汉学系王论跃（教授作了题为《关于〈王道〉中的“三道”》（“A propos des ‘trois voies’ dans le Wangdao”）的报告。汪德迈（Léon Vandermeersch）在《王道》（Wangdao ou la voie royale - Recherches sur l'esprit des institutions de la Chine archaïque）中论述了帝道、霸道、王道。王教授解读了《孟子》中对霸道与王道的看法。在韩愈的《原道》中，“帝”与“王”名殊实同。程颐《程氏易传》对乾卦的解释引入舜的形象，论述了有德之人升入天子之位、又转而向下寻找新的有德之人的动态。

王论跃教授报告

法国远东学院(EFEO)驻中国办事处主任杜傑庸（Guillaume Dutournier）因故未到，委托汲喆教授代其宣读了报告《关于法国汉学的制度化的几点思考》（“Institutionnalisation de la sinologie française”）。报告回顾了早期汉学的发展，从语境论和认识论两个角度研究了传教士时代的汉学向学术汉学的过渡。1814年法兰西公学院设置了汉满鞑靼语教席，成为现代汉学创立的标志性事件；1843年在现代东方语言学院（现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开设中文系，两个教席由雷慕沙（Jean-Pierre Abel-Rémusat，1788-1832）一人担任。到了19世纪80年代，法国有两种对中国的研究方式，一是针对书本的东方主义式的研究，另一种是针对当代的实践的研究。沙畹将二者整合，戴密微进一步完全将二者结合。

巴黎第七大学东亚系副教授宇乐文（Victor Vuilleumier）就汉学家身份认同问题与在场的学者做了探讨。

Victor Vuilleumier副教授发言

每位讲者发言之后，都进行了提问与回应。会议最后，华东师范大学文明互鉴研究中心主任方旭东教授做了简短的总结，他表达了对会议参与者的感谢，并分享了自己对会议主题的认识。

方旭东教授总结

在法国东方语言文化学院访学的上海财经大学郭美华教授、南开大学迟帅副教授也参加了会议。来自法国各大高校的多位研究生旁听了会议，会场气氛热烈，从上午10点持续到下午六点多才告结束。

(沈今语 供稿)

会议现场